惠能从五祖那里获得衣钵传承,成为禅宗的第六祖之后,为了躲避追杀,藏在四会山上十五年,与一伙猎人生活在一起。经过这十五年的沉淀,六祖感觉到因缘成熟,准备出山说法。
那么,六祖的第一站选择在哪里?
一直生活在岭南的六祖,首先选择了位于广州的法性寺。
法性寺是印宗法师驻锡之地,而印宗法师最擅长的是《涅槃经》。有一天,印宗法师正在讲《涅槃经》,突然发生了佛教史上的一件大事——一阵风吹起了猎猎经幡。
那么,为什么只是一阵风吹幡动,怎么就成了佛教史的大事呢?因为它带来了六祖的隆重出场。
关于六祖的出场,各个《坛经》版本亦有不同。
惠昕本:
(惠能)到广州法性寺,值印宗法师讲《涅槃经》。时有风吹旛动,一僧云旛动,一僧云风动。惠能云:“非旛动风动,人心自动。”印宗闻之竦然。
契嵩本:
(惠能)至广州法性寺,值印宗法师讲《涅槃经》。时有风吹幡动,一僧云风动,一僧云幡动,议论不已。能进曰: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。”一众骇然。
宗宝本基本同契嵩本,只是用字略有差异,故不赘录。
这段风幡的故事,敦煌本中并无只字,或恐是后人据《曹溪大师别传》或类似的文献补入。
从开场二僧的一云风动,一云幡动,已初露禅机,而六祖惠能的一句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”则石破天惊,确非等闲所能见,无怪“一众骇然”。
那么,《坛经》当中这个风动幡动的公案最初是从哪里找到的灵感呢?
原来,在《五灯会元》卷一当中,有一段关于西天十八祖伽耶舍多的记载:“(伽耶舍多)他时闻风吹殿铃声,(十七)祖问曰:‘铃鸣邪,风鸣邪?’舍多曰:‘非风铃鸣,我心鸣耳。’祖问:‘心复谁乎?’舍多曰:‘俱寂静故。’”看来风幡之事或许源于此。
但关于这一段公案,契嵩本与惠昕本还是有所差别。
虽然今人多喜欢用流通本的“仁者心动”,不过相对比较而言,似乎惠昕本的“人心自动”更接近原意,且更生动些。如果再细究起来,这段话似乎还不完整,从十八祖“我心鸣耳”到“俱寂静故”,我们可以看出“心动”之后,当有“心亦未动”。
风动幡动乃至心动,均为心上之相,我心本自清净,何曾为风幡所动?所以《禅宗颂古联珠通集》上说:“指出风幡俱不是,直言心动亦还非。”道出“心动”背后的禅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