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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来《尘埃落定》金句

…我觉得聪明人也有很蠢的地方。我虽然是个傻子,却也自有人所不及的地方。


门开得那么高,难道我们能从云端里出入吗?


而我也就知道,作为一个王者,心灵是多么容易受到伤害。卓玛掐我一把,这才叫我恢复了好的感觉。我望她一眼,她也大胆地望我一眼,这样,我就落入她眼睛的深渊不能自拔了。


关键是在这个胜利的夜晚,父亲并不十分高兴。一个新的英雄诞生,就意味着原来的那个英雄他至少已经老了。


请神容易送神难。


…我无数次撅起屁股,刨开浮土看种子怎样发芽。只有这时,没人叫我傻子。脑子正常的人们心里好奇,但却又要掩饰。这样的事情只好由我来干了。


哥哥用聪明人的怜悯目光看着我。那样的目光,对我来说,是一剂心灵的毒药。好在,我的傻能使心灵少受或者不受伤害。一个傻子,往往不爱不恨,因而只看到基本事实。这样一来,容易受伤的心灵也因此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。


看看聪明人傻乎乎的劲头吧。


母亲又说:“我听见他们诅咒你了呢。”

父亲这时已经变得从容了:“难道你以为仇家会歌唱?


活佛一听这话,知道自己又犯了有学问人的毛病,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,便赶紧合掌做个告退的姿势。…

这也是有学问的人的一种毛病。对眼见的什么事情都要解释一番。…“是啊,鹰是天上的王。王一出现,地上的蛇啊,鼠啊就都钻到洞里去了。”…


在我所受的教育中,大地是世界上最稳固的东西。其次,就是大地上的土司国王般的权力。


所有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事情。


…我很寂寞。土司,大少爷,土司太太,他们只要没有打仗,没有节日,没有惩罚下人的机会,也都是十分寂寞的。我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不断地制造事端。为了一个小小的反叛的寨子到内地的省政府请愿,引种鸦片,叫自己的士兵接受新式的操练,为了一个女人杀掉忠于自己的头人,让僧人像女人们一样互相争宠斗气。明白了这个道理,并不能消除我的寂寞。那些干活的人是不寂寞的。


…土司很锐利地看了太太一眼,说:“我宁愿相信一个傻子的话,有时候,聪明人太多了,叫人放心不下。”他接着对我说:“你想是对的,母亲不准你想也是对的。”


两个小厮一个胆大,一个会说话。胆大的目中无人,会体贴上意的胆子又小了一点。我只好两个都喜欢。


他们说,特派员该来了,他会在大雪封山之前来到的。

而我想起了翁波意西。突然觉得做传布没人接受的教义的僧人很有意思。身边一个人也没有,只有毛驴在身边吃草,只有雪在山洞口舞着,如一个漂亮的帘子。这时,我体会到一种被人,被整个世界拋弃的快感。


我们的人很早就掌握了开采贵金属的技术。比如黄金,比如白银。金子的黄色是属于宗教的。比如佛像脸上的金粉,再比如,喇嘛们在紫红袈裟里面穿着的丝绸衬衫。虽然知道金子比银子值钱,但我们更喜欢银子。白色的银子。永远不要问一个土司、一个土司家的正式成员是不是特别喜欢银子。提这个问题的人,不但得不到回答,还会成为一个被人防备的家伙。这个人得到的回答是,我们喜欢我们的人民和疆土。

我家一个祖先有写作癖好。他说过,要做一个统治者,做一个王,要么是一个天下最聪明的家伙,要么,就干脆是个傻子。我觉得他的想法很有意思。因为我,就是个大家认定的傻家伙,哥哥从小就跟着教师学习。因为他必须成为一个聪明人,因为他将是父亲之后的又一个麦其土司。到目前为止,我还受用着叫人看成傻子的好处。哥哥对我很好。因为他无须像前辈们兄弟之间那样,为了未来的权力而彼此防备。

哥哥因我是傻子而爱我。

我因为是傻子而爱他。


当百姓有不得已的事,当土司也是一样。


碰上这样的时候,谁要是以为土司和太太关系不好,那就错了。他们不好的时候,对对方特别礼貌,好的时候,才肯这样斗嘴。


…我没有回答,但心中难过。我看着她从灯光下后退到黑暗里,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东西从生活里消失,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了。在此之前,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生来就在那里,而且永远在那里。以为它们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。…


男人为什么要女人,女人能叫男人变成真正的男人!他自己把自己的毛病治好了。


孩子,就算我们是土司也不能叫风不从屋顶上吹过。


一个人在人们已经将她忘记时回来,是非常不明智的。因为以前的一切都已经在遗忘中给一笔勾销了。她刚走时,我们都还说起过她。都说,老婆子会死在朝佛路上。临走时,我们给她准备了五十个银元的盘缠。但她只要五个。她很固执,叫她多拿一个都不肯。她说,她要到五个庙子,一个庙子献上一枚就够了,佛要的是一个穷婆子的心,而不是一个穷婆子的钱。问她为什么只去五个庙子,她说,因为她一生只梦见过五个庙子。至于路上,她说,没有哪个真心朝佛的人会在路上花钱,她说,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在路上花钱。她说的是事实。一般认为,路上不乞讨,不四处寻求施舍,那样的朝佛就等于没朝。


对一个巨人来说,没有一道河流是跨不过去的。


聪明的哥哥在这个问题上充分暴露出了聪明人的愚蠢。他能从简单的问题里看出别人不会想到的复杂。


人群里对敌方的仇恨总是现成的,就像放在仓库里的银子,要用它的时候它立即就有了。


观赏山间的景色就要在雨后初晴时,只有这时,一切都有最鲜明的色彩和最动人的光亮。


我真有点可怜哥哥。他是天下最聪明的人。他的弱点是特别怕自己偶尔表现得不够聪明。平常,他对什么事都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。那并不表明他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,那是他在表现他的聪明——毫不用心也能把所有事情搞得清清楚楚,妥妥帖帖。看到哥哥痛心疾首的样子,我真愿意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。一下醒来,还睡在南方边界的帐篷里,那场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呢。


这是又一个春天了。

等等,叫我想想,这可能不是一个春天,而是好多个春天了。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在这个世界上,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叫人觉得比土司家的银子还多,那就是时间。好多时候,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。我们早上起来,就在等待天黑,春天刚刚播种,就开始盼望收获。由于我们的领地是那样宽广,时间也因此显得无穷无尽。

是的,宽广的空间给人时间也无边无际的感觉。

是的,这样的空间和时间组合起来,给人的感觉是麦其家的基业将万世永存,不可动摇。

是的,这一切都远不那么真实,远远看去,真像浮动在梦境里的景象。


都说少爷是个傻子,可我要说你是个聪明人。因为傻才聪明。


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,而教会了我们恨?


我没有话说,只好傻笑。没话可说时,傻笑是个好办法。


土司说:“我有时也想,这家伙的教法也许是好的,可你的教法太好了,我又怎么统治我的领地?我们这里跟西藏不一样。你们那里,穿袈裟的人统治一切,在这里不可以。…


翁波意西回答:“因为要不了多久,这片土地上就没有土司了。”他说,无论东边还是西边,到了那一天,就不会再容忍你们这些土王存在了。何况你们自己还往干柴上投了一把火。

土司问他那把火是什么。

他写:“罂粟。”

土司说:“你叫我不要那东西?”

他写:“那又何必,所有的东西都是命定的,种了罂粟,也不过是使要来的东西来得快一点罢了。”


父亲没有正面回答我,而是说:“我看你的朋友对你很尽心。我们虽然是土司,是这条河流两岸土地上的王,但我们还是要很多朋友,各种各样的朋友。我看到了你有各种各样的朋友。”

“哥哥说那些人都是奴才,他笑我。”

父亲告诉我,土司跟土司永远不会成为朋友。所以,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朋友不是坏事。这是麦其土司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对傻瓜儿子讲话。第一次把他的手放在我肩上,而不是头上。


他们走了。我看着月亮在薄云里移动,心里空落落的很不好受。这不怪月亮,而要怪哥哥。对一个少爷来说,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,不怕挨饿,不怕受冻,更不怕……总而言之,就是没有平常人的种种害怕。如果说我还有一种害怕,那就是痛楚。从小到大,从来没人对我动过手。即使我干了很不好的事,他们也说,可怜的孩子,他知道什么。但害怕总是与生俱来就在那里的。今天,这种害怕一下子就没有了,无影无踪了。我对自己生出迷茫的感觉。

我想,人其实害怕真实的东西。不然,我就不会大叫着从梦里醒来。是女人的手使我安静下来。我有点高兴,因为我至少有点可以害怕的东西了。这样活着才有了一点意思。你知道我害怕什么吗?

我害怕从梦里,那个明明是下坠,却又非常像是在飞翔的梦里醒来。如果一个人非得怕什么才算是活着,我就怕这个。


父亲玩弄着手上的珊瑚戒指,说:“你不想麦其土司家更加强大吗?”

我说:“对一个土司来说,这已经够了。土司就是土司又不能成为国王。”

书记官当时就把我这句话记下了。因此,我知道自己这句话没有说错。麦其家强大了,凭借武力向别的土司发动过几次进攻。如果这个过程不停顿地进行下去,有一天,天下就只有一个土司了。拉萨会看到,南京也会看到。而这两个方向肯定都没人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。所以,麦其家只要强大到现在这样,别的土司恨着我们而又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就够了。在我们家里,只有哥哥愿意不断发动战争。只有战争才能显示出他不愧为麦其土司的继承人。但他应该明白历史上任何一个土司都不是靠战争来取得最终的地位。虽然每一位土司都沿用了国王这个称谓,却没有哪一个认真以为自己真正是个国王。在这些雪山下面的谷地里,你不能太弱小,不然,你的左邻右舍就会轮番来咬你,这个一口,那个再来一口,最后你就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了。我们有一句谚语说:那样的话,你想喝水都找不到嘴巴了。而我哥哥好像从来不想这些。他说:“趁那些土司还没强大,把他们吃掉就完事了。”

父亲说:“吃下去容易,就怕吃下屙不出来,那就什么都完了。”

历史上有过想把邻居都吃掉的土司,结果汉人皇帝派大军进剿,弄得自己连做原来封地上的土司都不行了。因为没有很好的道路通向汉地,所以,总有土司会忘记自己的土司封号是从哪里来的。脑子一热,就忘记了。过去有皇帝,现在有总统的汉地,并不只是出产我们所喜欢的茶、瓷和绸缎。哥哥是去过汉地的,但他好像连我们这里是一个军长的防区都不知道,连使我们强大的枪炮是从哪里来的都记不住。

好在父亲对自己置身的世界相当了解。

叫他难以了解的是两个儿子。聪明的儿子喜欢战争,喜欢女人,对权力有强烈兴趣,但在重大的事情上没有足够的判断力。而有时他那酒后造成的傻瓜儿子,却又显得比任何人都要聪明。在别的土司还没有为后继者发愁时,他脸上就出现了愁云。老百姓总是说当土司好,我看他们总不知道土司的苦处。在我看来做土司的家人而不是土司那才叫好。

要是你还是个傻子,那就更好了。

比如我吧,有时也对一些事发表看法。错了就等于没有说过,傻子嘛。对了,大家就对我另眼相看。不过,直到现在,我好像还没有在大地方错过。


不想凡事都赢的人是聪明人,说老实话,虽然我自己傻,但喜欢聪明人。说说我认为的聪明人有哪些吧。他们不太多,数起来连一只手上的指头都用不完。


要嫁妆时,她巴不得再有两三个有钱的老子。


小心是对的,但你也该叫我们知道你的心思,我愿意帮助你。但要叫我知道你的心思才行啊。


世道真的变了。

…父亲知道,真正有大的变化发生时,一个土司,即使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土司,如果不顺应这种变化,后果也不堪设想。


在这片土地上,没有任何土司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发慈悲上。只有可怜的百姓,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。


我亲眼看到,麦子有着比枪炮还大的威力。


最好的准备就是叫他们以为,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。


我本不想看什么晚霞,我只是不想看他。当我不想看什么时,我就会抬眼望天。


这个女人不叫男人百倍地聪明,就要把男人彻底变傻。


聪明人常犯的错误:小看一个傻子。


我在早晨初醒时常常迷失自己,不知道身在何时何地。我要是贸然睁开双眼,脑子肯定会叫强烈的霞光晃得空空荡荡,像只酒壶,里面除了叮叮咣咣的声音,什么也不会有了。


没有福气的人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要倒大霉。


就在这时,我突然明白,就是以一个傻子的眼光来看,这个世界也不是完美无缺的。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这样,你不要它,它就好好地在那里,保持着它的完整,它的纯粹,一旦到了手中,你就会发现,自己没有全部得到。


亲爱的父亲问我:“告诉我爱是什么?”

“就是骨头里满是泡泡。”

这是一句傻话,但聪明的父亲听懂了,他笑了,说:“这个傻瓜,是泡泡都会消散。”

“它们不断冒出来。”


…大家都下了马,塔娜却还坐在马上。她们每个人都给淋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我看不见其他人,我只看见她。我只看见塔娜湿淋淋地坐在马上。就像满世界的雨水都是她带来的。就像她本来就是雨神一样。


该怎么干就怎么干。


一个带点傻气的人笑起来,总有些莫测高深的味道。


…父亲听了,没有说什么。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去,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时,他问我:“你哥哥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故作聪明的家伙?”

我没有回答。

说老实话,我找不到这两者之间有多大的区别。既然知道自己是个聪明人 ,肯定就想让别人知道这份聪明。他问我这个问题就跟他总是问我,你到底是个傻子,还是个故意冒傻气的家伙是一样的。父亲对我说:“你哥哥肯定想不到,你干得比他还漂亮。该怎么干就怎么干,这话说得对。…… 。”


那种很多人聚在一起而形成的沉默不是一般的寂静,可以使人感到它巨大的压力。


我说:“下去,掌一会儿勺子去吧。”在我的手下就是最穷的穷光蛋,今天也尝到了施舍的甜蜜味道。在这个世界上,能够给予的人有福了。


人都是需要教训的。


我在背后对他喊,麦子没有了再来买,麦其家的边境上修的不是堡垒,而是专门做生意的市场。是的,到现在,我可以说了,这里不是堡垒,而是市场。在小河两边有着大片的空地,正好做生意人摆摊和搭帐篷的地方。


她是一个能干的女人,但这个女人不够聪明,她该知道,世界正在变化。当这世界上出现了新的东西时,过去的一些规则就要改变了。可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到这一点。我真替这些人惋惜。


一个骄傲的人不容易意识到自己正在犯下什么样的错误,更不要说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了。


在有土司以来的历史上,第一个把御敌的堡垒变成了市场的人是我。


把我变回为一个真正的傻子很容易,只要给我一个真正的美丽女人就行了。

人一变傻,脸上的皮肤就绷紧了。看一个人是不是傻子只要看看他的笑容就行了。傻子笑时,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,所以,傻子只能做出冻死在冰雪中的人脸上那种表情。那种人的笑,把牙齿全都露出来了,脸上却见不到一点漾动的光彩。


同得到了东西时的悲伤相比,得不到东西时的悲伤根本算不上是悲伤。


天啊,你给了一个人美丽的外貌,却还要给她这么美妙的声音!


塔娜使我明白什么是全部,什么是永远。于是,我对她说:“你使我伤心了。你使我心痛了。”


我们上了马,索郎泽郎和小尔依紧跟在后面。塔娜说:“看看你的两个影子,看看他们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
我说:“他们是天下最忠诚的。”

塔娜说:“但他们一点也不体面。”

看看吧,这些自以为聪明,自以为漂亮,自以为有头有脸的人要体面而不要忠诚。


历史就是由好多的第一个第一次组成的。


官寨里什么地方,有女人在拨弄口弦。口弦声凄楚迷茫,无所依傍。


“你叫奇迹水一样冲走了。”

“他们是像一股洪水。”

“你感到了力量?”

“很大的力量,控制不了。”

“因为没有方向。”

“方向?”

“你没有指给他们方向。”

“我的脚不在地上,我的脑子晕了。”

“你在高处,他们要靠高处的人指出方向。”

我想我有点明白了:“我错过什么了?”


跛子管家曾说过,想事情就是自己跟自己说悄悄话。


我想对他说,我已经像叫人杀了一刀一样痛苦了。过去,我以为当不当土司是自己的事情,现在我才明白,土司也是为别人当的。


自认聪明的人总会犯下错误的。


翁波意西口里还有舌头时,我问过他历史是什么,他告诉我,历史就是从昨天知道今天和明天的学问。我说,那不是喇嘛们的学问吗?他说,不是占卜,不是求神问卦。我相信他。


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规矩。


当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,就会发现, 人家已经准备下一大堆规则。有时,这些规则是束缚。有时,却又是武器,就像复仇的规则。


高高在上的土司们其实都十分寂寞。

银子有了,要么睡不着觉,要么睡着了也梦见有人前来抢夺。女人有了,但到后来,好的女人要支配你,不好的女人又唤不起睡在肥胖身体深处的情欲。最后,土司们老了,那个使男人充满自信的地方,早就永远地死去了。


命运不能解释。


人要善于等待。


前僧人,现在的书记官翁波意西说,凡是有东西腐烂旳地方都会有新的东西生长。


在我看来,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。这不是说我不知道寂寞是什么,但我很少感觉到它。书记官说,他们不是说你是个傻子吗,这就是傻子的好处,好多事情伤得了平常人伤不了你。我想,也许,情形真是如此吧。


大家都尽量在那个适度的距离上微笑、致意,但从不过分靠近。距离是并不彼此了解的人待在一起时必须的。


…我的时候就要到了。我当了一辈子傻子,现在,我知道自己不是傻子,也不是聪明人,不过是在土司制度将要完结的时候到这片奇异的土地上来走了一遭。

是的,上天叫我看见,叫我听见,叫我置身其中,又叫我超然物外。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,才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的。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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